1、同记商场 董事长室 内 日
武百祥同徐信之在闲聊。赵禅唐走入。
赵禅唐:“上午这会别开了,明远到王玉峰家去了,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。”
武百祥:“怎么回事?王玉峰怎么了?”
赵禅唐:“唉,王玉峰的小子不是考上燕京大学了吗,过两天就得去报道,可是上学得需要钱哪……”
2、(闪回)三育学校 校长室 内 日
姜宝贞:“祝贺你儿子考入了燕京大学,回家准备好学费、路费和零花钱,大约得200块钱左右吧,拿着通知书,8月25号,去北京报道。”
王玉峰握着姜宝贞的手,热泪盈眶。儿子王德斌也不住地用手背抹着眼角流出的泪水。
玉玉峰手持着印有“燕京大学”字样的通知书激动地说:“儿子啊,你今天的成绩,是姜校长和三育学校的老师们给的。你可要记住哇,不管到了什么时候,你也不能忘了姜校长和三育学校的老师们哪!”
王德斌连连点头称是。
3、(闪回)王玉峰家 内 夜
王玉峰妻钉好最后一颗钮扣,用牙咬断了线,然后对正在收拾东西的儿子说:“德斌哪,来,穿上,让妈看看,合不合身。”
王德斌欣喜地穿上妈妈做好的棉衣。在地上左右转转:“妈,挺好的。”
王妻前前后后地围着儿子转,自己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。
王妻:“棉衣棉裤都有了,这回还差啥了?”
王德斌:“妈,您歇着吧,不差啥了。”
王妻迭好了德斌脱下的棉衣:“快睡觉去吧,德斌,过两天就走了,得好好养养精神。”
王德斌离去。
王妻独坐床头,暗暗垂泪。
王玉峰开门进屋,见妻哭,愕然:“你这是怎么了。”
王妻:“没咋的,就是心里不好受。(擦了把眼泪)咋样?钱借到了吧?”
王玉峰摇了摇头:“吴大哥也不宽裕,我一进他屋,看见吴大嫂躺在床上正在生病,你说我还咋张口啊!”
王妻:“这样吧,你手头不是还有50吗,再把这个(从头上拔下簪子,从指上褪下戒指)当了,就差不多了吧?不管咋的,孩子的书得念。”
王玉峰看着手中的金饰,默默地点了点头:“是啊,哪怕咂锅卖铁也得让孩子念书。可是这也当不了几个钱啊。”
王妻:“那还有啥法呀?”
王玉峰茫然地瞅着房巴:“好了,我有办法了……”
4、(闪回)某医院诊室 内 日
一只闪闪发光的针头,扎进了王玉峰手臂上的血管里,护士将采血针慢慢抽动,一股殷红的血流,顷刻间灌满了粗大的针管。
王玉峰:“再抽点吧。”
护士:“已经抽了400CC了,再抽你会受不了的。”
王玉峰:“没事,再抽200吧。”
护士摇了摇头:“不行的。”
王玉峰:“行,你抽吧!”
这时一位中年大夫走了进来,护士与大夫商量了一下。
大夫摆了摆手:“不行!”
王玉峰:“大夫,你抽吧,我身体好着呢。”
大夫:“抽那么多血,什么人也受不了的。”
王玉峰:“大夫,我儿子等着钱上大学呢……”
大夫惊愕地看了一眼王玉峰,长叹一声,冲着护士点了一下头,走出门去。
护士再度地把橡皮管扎在了王玉峰的手臂上,把针头扎进了王玉峰臂湾处的血管里……
王玉峰站起身来。
王玉峰恍恍惚惚地走出医院。
5、(闪回)同记商场 会计室 内 日
面色苍白的王玉峰边打算盘边记帐,手把十分利索。
王玉峰到柜前,搬凳,站上,伸手取柜上的传票。
王玉峰刚把一本传票抓在手里,突然觉得天旋地转,他的身子一歪,重重地跌倒在地上。
(闪回结束)
6、王玉峰家 内 日
躺在床上的王玉峰,无力地睁开了眼睛。
王妻在一旁垂泪,一边说:“你总算醒过来了,看看谁来了?”
王玉峰目光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李明远。他笑着冲李点了点头说:“啊,是李经理呀!我不是在会计室吗?什么时候回到家里来了?”
李明远:“你刚才是在会计室,可是你突然昏倒了,大家就把你送回家来了。”
王德斌神情木然的:“爸,都是因为我……”
李明远拨开了王的儿子:“玉峰啊,就差100多块钱,大家想想办法凑一凑,问题不就解决了吗!你咋的也不能卖血呀!”
王玉峰:“唉!大家也都不容易,我怎么好意思向别人张口哇。”
这时,敲门声响起,王德斌去开门。
武百祥、赵禅唐、徐信之三人走进。
王德斌:“武大大、赵大大、徐大大。”
武百祥抚摸着孩子的肩头,打量了打量,默默地点了点头:“好孩子呀!”
王玉峰欲起身,李明远按住。
王妻不好意思的:“看看,把你们都惊动了……”
武百祥坐在王玉峰跟前:“老王啊,你是个明白人,怎么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儿呢?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,孩子他妈咋过呀?孩子还能上北京念书吗?”
王玉峰:“武百大,没事儿,我歇两天就好,这回钱也凑够了。孩子能去上学了,我就安心了。”
李明远:“玉峰呀,你给柜上效力这么多年,也是帮了我的忙。这样吧,我给你50块钱,你买点补品,好好补养补养身子。”
赵禅唐:“我也拿50。”
徐信之:“我也算一个。”说罢,把手伸向兜内。
王玉峰挣扎着要起来,被李明远按住了。
王玉峰:“不行,掌柜的们待我这么好,我正恨自己无以报答呢,怎么能反过头来要你们的钱!”
武百祥:“叫你拿着,你就拿着。我这也拿50元,你赶快把你们两口子的定婚物赎回来。这定婚之物怎么能说当就当了呢!这不等于把你们的婚姻也当了吗?”
众人从沉闷的气氛中笑出声来。
王玉峰:“德斌,还不过来谢谢几位大大。”
王德斌眼含热泪,向武等人鞠躬:“谢谢大大……”
王德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,猛地跪倒在爸爸床前哭着说:“爸,我不去了,我不去北京念书了……”
王玉峰:“唉,你们看,这个没出息的孩子!”
武百祥扶起身旁的王德斌:“孩子,别说这没志气的话,你妈没黑天没白天地给你做衣裳,你爸一边卖血还一边上着班,这不都是为了你能上大学吗?你爸爸没文化,还知道自己刻苦自学,加上在同记夜校的学习,现在是同记商场响当当的大会计了。你要是上了大学,毕业后,学得浑身本事,将来干成大事儿,那才对得起你爸、你妈,和你面前的这些大爷们。我说的对不?”
王德斌哽咽得点了点头。
武百祥接着说:“书该念还得念,而且要念好。到了北京之后,时不常地给你爸爸妈妈写封信,问候问候。至于家里,你放心,有你这么多叔叔大爷呢……”
再度响起敲门声,姜宝贞随即走进屋里。
武百祥一惊:“姜校长!”
王玉峰、王德斌:“姜校长。”
姜宝贞向武百祥伸过手去:“啊,武先生。”
姜与武握手。
武百祥:“噢,禅唐、信之、明远,这位就是咱们三育学校的姜校长。(视姜校长)这三位是我的同事……”
姜校长把手伸向了禅唐:“我叫姜宝珍。赵董事长,您好!”
赵禅唐:“姜校长,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,只是你不认识我……”
姜宝珍:“啊!是吗?我咋想不起来咱们在哪儿见过呢……”
赵禅唐:“那天你们在操场上开会,我就在你们学校院里……”
姜宝珍:“噢,太对不起了,没把您请到前面来。”
赵禅唐:“我们是有缘的,这不又见面了!”
姜校长又把手伸向徐、李二人,并自我报名说:“姜宝珍。”
徐信之:“徐信之。”
李明远:“李明远。”
姜宝贞:“早就听说过二位的鼎鼎大名。”
徐信之:“什么大名啊!不过是图有虚名而已。”
众人互相让坐后坐定。
姜宝贞走到王德斌跟前:“德斌,还差多少钱,跟我说,怎么能让你爸爸卖血呢?”
王德斌落下感激的眼泪。
姜宝珍从包里掏出一沓钱钞,数了数,递给王德斌:“这100块钱你收下,好好念书,别辜负了你爸爸、妈妈 ,还有这么多好叔叔、大爷们的希望。”
王德斌:“姜校长,我不能要您的钱。我武大大、赵大大、徐大大、李大大,他们都给我了。够用的了。”
武百祥注视着姜校长,肃然起敬。
王玉峰:“姜校长,你的心意,我这当家长的和孩子领了。这钱你拿回去吧,我们家的困难,我的几位老板帮我解决了。”
姜宝贞:“他们给孩子,那是他们的心意,我给孩子是我的心意。您要明白,一个好的老师从来都是把他的学生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的。”说罢,把钱塞在了王德斌的手里。
武百祥发自肺腑的:“姜校长真是可敬、可敬啊!”
姜宝贞:“哪里,我们不过都是在奉行主的旨意。”
7、哈尔滨某街市 外 日
武百祥等四个人行走在回去的路上。
武百祥:“禅唐,张浩的儿子考的是哪儿啊?”
赵禅唐:“张浩的儿子叫张启东,考的是清华大学。咋的了?”
武百祥:“你帮我想着点,从王玉峰和张浩开始,今后凡是同记、大罗新的职员、店员的孩子,考上大学的,他们的学费都由我武百祥个人资助。”
赵禅唐:“百祥啊,这同记好几百号人,将来他们的孩子要是都考上大学,那可是笔不小的开销哇。”
武百祥:“这钱花得值,再多、我武百祥也花得起。”
赵禅唐、李明远、徐信之等人满怀敬意地注视着武百祥。
8、哈尔滨 道外北市场 某说书馆 内 夜
在一家说书馆里,赵禅唐与杨文华在津津有味地听评书。
当说书人说到精彩处时,赵禅唐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。杨文华也随之鼓掌。
赵禅唐:“文华,你今天请我来,不光是为了听评书吧?”
杨文华:“还真有点事儿,但不是为我的事。”
赵禅唐:“不为你为谁呀?”
杨文华:“为武百大——咱们的武老板。”
赵禅唐:“喔,看你的神情,巴成是要为百祥作媒吧?”
杨文华:“不愧是总经理,你猜的一点儿都不错。”
赵禅唐:“可是百祥对这事也听不进去呀。”
杨文华:“不对!”
赵禅唐:“怎么不对?”
杨文华:“你认识三育学校的校长吗?”
赵禅唐:“不就是姜宝贞吗,认识啊,怎么?”
杨文华神秘的:“有一天晚上,武百大到她家里去了。”
赵禅唐惊愕:“什么——武百大到姜校长家里去了?你听谁说的?”
杨文华:“‘听谁说那叫啥话!是被我碰见的,姜校长和我住在一个院啊。”
赵禅唐:“啊?!你快说,百祥到她家干什么去了?(左右看了看)咱俩到外屋说去,别影响人家听书。”
二人推门来到外屋。
赵禅唐:“快说,快说……”
杨文华:“看你急的,听我慢慢说给你……”
9、(闪回)姜宝贞家 内 日
姜宝贞携武百祥进院,遇杨文华。
武百祥同杨文华同进姜家。
三个唠喀。
杨不时观察二人神色。
吃饭时,姜不时地为武百祥夹菜。(闪回结束)
10、说书馆 门厅内 外 夜
杨文华:“打那以后哇,姜校长三天两头地到我的小铺来,用买点小小不然的东西作引子,其目的其实是想跟我老伴唠会儿嗑,一唠起来就没完没了,话题总是离不开武百大,有一回……”
11、(闪回)杨文华小铺 内 夜
杏花:“宝贞,你晚上没啥事儿的时候,就到我这儿来坐坐,省了一个人挺寂寞的……”
姜宝贞:“唉,谁说不是呢!前些年一直没遇着可心的人,就这么过来了。可是啊,每到深秋时节,秋风阵阵,越发让人感到冷清。她嫂子,你说这时候要是身边有个人,该有多好……”
在一旁收拾东西的杨文华搭腔说:“是啊,男人女人都一样,特别是到了上些年岁的时候,没个伴儿可真不行。你就拿我们武百大来说吧,六十岁出头的人了,白天在店里忙个昏头胀脑,晚上回到家里,连个说体己话儿的人都没有,你说这日子可怎么过呀?”
姜宝贞:“武先生可是天下难得的好人,不仅人有本事,人品也是没比的,只可惜他太太,这么早就过世了……”
杏花与杨文华交换了一下神色,杨离去。
杏花:“我说宝贞啊,你看武百祥这个人行吗?”
姜宝贞故意装糊涂:“啥行啊?”
杏花:“我是说让我们老杨给你们俩撮合撮合……”
姜宝贞:“哦……只怕是我配不上人家……”
躲在门外偷听的杨文华,突然开门闯进:“我看配得上。”
姜宝贞一激灵,手中的酱油瓶子掉在了地上:“看,吓了我一跳。”
杨氏夫妇大笑不止。(闪回结束)
12、北市场 说书铺外间 内 夜
赵禅唐万分喜悦,仰面大笑说:“这么说姜校长那边是没啥问题了?”
杨文华:“没问题!绝对没问题!我看她巴不得马上就嫁给武百大呢!”
赵禅唐在杨文华的鼻尖上按了一下说:“你呀,竟扯淡!姜校长才不会像你这么没深沉呢!好,明天我就找百祥谈……”
13、宴宾楼饭店 某单间 内 夜
这是一个单间,墙壁的一侧是从上到下满贯的木制屏蔽。
武、赵二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闲聊。
赵禅唐:“百祥,我的老伙计,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呀?”
武百祥莫名其妙:“噢,我有事儿瞒着你?哪有的事儿啊!”
赵禅唐:“你是真糊涂、还是装糊涂哇!啊?我提个字——姜——”
武百祥:“噢,你是说江北那片地呀,是啊,要是留到现在,准能卖个好价钱……”
赵禅唐:“你可真能打差,我说的是人,不是地。”
武百祥:“人?什么人,你就直说吧,转弯儿抹角的多让人着急!“
赵禅唐:“看看,着急了不是!我早就知道你着急了。(点着武百祥的鼻子)我说的是姜——宝——贞。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哥儿几个,跟她恋上了?”
武百祥苦笑:“唉呀!这话从何说起呀?”
赵禅唐:“从何说起?就从那天晚上,你到姜宝贞家吃饭说起吧……”
武百祥的脸一下子红了,有些磕磕巴巴的说:“……那……那天晚上,在西门脸教堂作礼拜,碰巧遇上了姜校长……”
赵禅唐:“碰巧?怕不是碰巧吧,人家可是有意来会你的!”
武百祥:“别胡说!人家还是个大姑娘呢,这话传到人家耳朵里多不好!”
赵禅唐笑了笑:“你接着说吧。”
武百祥:“礼拜作完了,我们唠了一会儿闲嗑,我一看天晚了,就送她回家去了……”
赵禅唐:“唔,到了她家又干了些什么?”
武百祥:“到了她家,她,她……她不让我走哇……”
赵禅唐暗笑:“叫我是她,也不会让你走的!(看了一眼武)下面呢?”
武百祥:“她非要留我在她那儿吃饭不可……”
赵禅唐:“是人家留你、还是你根本就没打算走哇?”
武百祥:“别别别……你可别瞎说!是她非要留我……这事儿文华可以作证。”
赵禅唐:“这又不是打官司,还要作证干什么!那天晚上文华他也太不识趣儿了!他根本就不应该在那儿……”
武百祥:“禅唐兄,你可别瞎说呀,仅此而已。”
赵禅唐:“仅此而已?你这边儿是没事儿了,人家姜校长那边可当事儿呢!”
武百祥:“她怎么当事儿了?”
赵禅唐:“深更半夜的,你一个大老爷们闯到一个孤身女人的家里,你还让人家怎么做人哪?”
武百祥:“这,这……这是什么事儿啊?”
赵禅唐:“你说这是什么事儿?人家姜校长可说了……”
武百祥: “她说什么?”
赵禅唐:“她说非你武百祥,她不嫁。”
武百祥:“这,这……这玩笑可开大了,怎么会有这种事儿?”
赵禅唐大笑了一阵之后说:“百祥呀,说正经的,你我兄弟这么多年,听我一句话吧。姜宝贞人不错。她也很敬重你,说句时髦的话——她很爱你……人家又那么有学问,还留过洋,我看完全配得上你……”
武百祥:“我对她也很有好感,可是这事儿太突然,我从没往这方面想过。”
赵禅唐:“那么现在想也不迟啊。”
武百祥:“禅唐兄,你是怎么知道她对我的心思的?”
赵禅唐双手向着屏蔽拍了两下掌:“文华,该出场了。”
房间一侧的屏蔽应声拉开,杨文华最先露面。
杨文华:“武百大,不用我给您介绍了吧。”
武百祥一见隔壁筵席早已摆好,座位上有姜宝贞和杨文华老伴,还有徐信之夫妇、李明远夫妇以及赵禅唐老伴。
武百祥先是一愣,继而胀红了脸说:“闹了半天,你们摆的是鸿门宴啊……”
众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。
武百祥十分不好意思地向席间走去。
武百祥挨在杏花旁的空座坐下。
杨文华:“唉,这儿不是你的座。我得挨着我老婆。(冲着杏花)对不对?”
杏花撒娇的瞥了杨一眼,没作声。
杨文华说着拉起武百祥,把他硬是按在了姜宝贞身旁的空座上说:“你的座在这儿呢。”
赵禅唐:“各就各位,这就对了。我说两句,啊!百祥、信之、明远、文华我们五个,可谓亲如兄弟,情同手足。我们五家,也处得像一家人一样。可是两年前,百祥的贤内助不幸故去了,我们五家变成了四家半。自从百花去世之后,百祥生活上也没个人照顾,无论白天晚上,他心里装着的只有同记。可是总得有个人心里装着他呀,不然他要是垮了,大家辛辛苦苦挣来的同记,还能保得住吗?因此,百祥的这个事儿,一直是我们兄弟几个的一块心病。幸好有主的恩典,前不久上天给我们送来了这位才貌双全的姜宝贞女士。一个是男中豪杰,一个是女中魁首,这不是金玉良缘吗!(众人鼓掌,赵善唐说着,端起酒盅)我提议,为咱们目前的四家半,尽早的恢复成五家——干怀!”
除百祥外,众人举起酒盅互碰,男酒女茶一起干掉。
武百祥将酒在唇边略沾了沾,刚要放下酒盅,杨文华急忙抢着说:“不行!武百大,今天这酒宴是专门为你设的,你无论如何得喝。”
武百祥:“文华你是知道的,我啥时候喝过酒哇?”
杨文华:“我不管那个。大家说,武百大今天不喝酒行不行啊?”
众回说:“不行!”
姜宝贞见百祥实在为难,接过百祥手中的酒盅:“来,我替他喝了吧。感谢大家对百祥和我的一片赤诚的心!”说罢,将百祥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。
众人鼓掌:“好,爽快!”
14、东方大教堂 内 日
姜宝珍将她要嫁给武百祥的想法告诉了马德良……
马德良:“什么?你要嫁给武百祥?不行!绝对不行!我是克努德的朋友。他死了,我就是你的监护人,我要对你负责。你绝不能嫁给武百祥,他是基督的叛逆,他是可怕的魔鬼!”
姜宝贞:“不,他是个好人,他是主的忠实信徒。”
马德良:“你不知道,是我教他懂得的教义,是我给他作的洗礼。可他却背叛了我,处处和我作对,自己另搞一套,成立了不算数的教会。主早晚会惩罚他的,你如果和他结婚,就是对我的背叛!主同样也会惩罚你的!”
姜宝贞心如刀绞,痛苦难当,茫然的看着天花板……
姜宝珍心中的话:主哇,我该怎么办哪?究竟是百祥错了、还是马德良错了?
马德良温和的微笑着说:“怎么样——我的好姑娘,你终于想明白了吧?听我的话没错,赶紧忘了那个恶魔吧!”继而面孔变得残酷、冷漠起来。
姜宝珍把目光移向马德良,正与他那冷漠的、无情的、隐含着几分邪恶和奸诈的目光相遇,姜宝珍即刻惊出了一身冷汗。她马上把目光移开了马德良的脸……
姜宝珍心下道:马德良啊,马德良,这才是你的真面目,你以前的笑脸和殷勤都是假的……武百祥与你闹翻、自立教会,肯定有他的道理。主是主张真善美的,武先生所做的都是善事,他是不会错的,即使他有些许的过错,主也会原谅他的……
想到这里,姜宝珍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她与武百祥一次见面的情景:
15、(闪回)哈尔滨 某处 外 日
武百祥:“宝贞,我同马德良曾经是朋友,但是我们同是教徒,教徒之间是平等的。他总想让外国教徒高我们中国教徒一头,那我不能答应!我们面对的是同一个上帝,他马德良偏要作我们中国教徒的二上帝,那怎么能行呢!怎么办,我只好办自己的教会,你说我这么做不对吗?”
姜宝贞疑疑惑惑的点了点头。(闪回结束)
16、东方大教堂 内 日
马德良:“走吧孩子,我领你去祈祷吧,让主饶恕武百祥那个恶魔给你带来的罪过。”
姜宝贞:“你们之间的隔阂我知道,那不能怨他……”
马德良:“闭嘴!我不许你为他辩护。我和他永远势不两立。你要听我的,绝不能嫁给他。”
说罢,转身离去。
姜宝贞走进大教堂正厅,面向十字架上的基督:“主啊,为什么对我这么残酷?马德良是我恩师的兄弟,我不能背叛他。武百祥是我的灵魂,是我理想中的丈夫,我不能没有他。你说,我该怎么办,我该怎么办哪?”
姜宝贞默默祈祷,马德良又回到她的身旁。
马德良:“姑娘,赶快离开武百祥这个可怕的恶魔吧!主回饶恕你的……”
姜宝贞猛地回身:“不,武百祥不是恶魔,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,是个按主的意志行事的虔诚的基督徒!”
马德良震怒了:“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嫁给他!”
姜宝贞情急之下,反而坚定了:“不管怎样,我非要嫁给他不可。”
马德良歇斯底里的指着姜宝珍的鼻子,大声吼道:“你给我滚!让我永远别再见到你!滚!滚!滚!快滚!!”
姜宝贞哭泣着跑出教堂。
17、姜宝贞家 内 夜
姜宝贞独坐桌前,静静地思索着,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克努德和马德良与她在一起的的情景。
(若干画面)
△大虎山。儿时的姜宝贞在丹麦传教士克努德办的教会学校里读书;
△下课,克努德同姜宝贞(儿时)作游戏;
△克努德慈爱的哄着姜宝珍(儿时)玩耍;
△姜努德给姜宝贞(儿时)讲安徒生童话;
△克努德送姜宝贞登上旅欧客轮(时下姜已长成18岁的大姑娘了),姜与克努德洒泪而别。
△十几年后,姜宝贞乘轮渡归国,老态龙钟的克努德在岸上迎接姜宝贞。
姜宝珍落泪了,深情地抱住了克努德,颤抖的叫了声“爸爸”。
克努德用手擦去了姜宝珍面颊上的泪水说:“孩子,你回来了!上帝已经招呼爸爸好几次了,可是我在没见到你之前是不会走的……”;
△姜宝珍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。克努德紧紧地抱住了姜宝珍的身子;
△姜宝贞在给学生们上课,克努德在窗外微笑着赞许地点头。
△克努德病危,临终前嘱托姜宝贞,给她一笔钱和一封信,并嘱托她:“好姑娘,我死了之后,你去哈尔滨吧,那里有我的朋友——马德良,他人很好,他会像我一样的照顾你。“
克努德说罢,闭上了眼睛。姜宝贞伏尸痛哭。
△孑然一身的姜宝贞,茫然无助的登上了北去的列车,目视窗外。
△姜宝贞将克努德的信递给马德良,马德良阅毕,悲痛万分。
马德良对姜说:“孩子,克努德是你的父亲,我就是你的叔叔。有我在,谁也不敢欺负你……”姜宝珍听罢马德良的话,潸然泪下。
△马德良携姜宝珍来到三育小学校门前,对姜宝珍说:“这所学校是教会学校,挺不错的,你如果愿意来,我可以推荐你当这个学校的校长。”
姜宝珍微笑着点了点头。
△姜宝珍心中的话:“克努德是个慈爱的父亲,马德良是个难得的好人……那么武百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难道他真的像马德良说的那样是个恶魔吗?
姜宝珍的面前又映现出了她与武百祥在一起的情景:
△武百祥:“我们中国人自办教会没有错……”
△武百祥:“我们中国人的教会为什么要受洋人控制?”
△武百祥:“马德良关心你的生活,关心你的婚姻,这是对的……但是他没权利干涉你的婚姻 自由……”
姜宝贞心中的话:“百祥没有错,百祥没有错……”
姜宝贞的心潮渐渐平静下来,她缓步走到梳妆台前,坐下,对着镜子,认真地梳理了一下头发,又整理了一下衣衫,而后站起身来,毅然地走出门去。
18、哈尔滨 道外 西门脸教堂 内 日
赵禅唐、徐信之、李明远、杨文华及同记大罗新众执事、众部长、同记工厂各科主任、各小厂厂长、武百祥的友好、宗教界朋友等200余人,云集在教堂大厅。
一个年轻的职员在向参加婚礼者分发礼品,每人一小盒点心、一小盒穌糖。
身着传统中国长袍、外套马褂的62岁的新郎官武百祥,同身着西式结婚礼服、身披洁白婚纱的42岁的新娘姜宝贞,在众亲友的簇拥下,迈着优雅的步伐,步入结婚礼堂。
李毓麟牧师为武百祥按传统的西方仪式主持婚礼……
19、东方大教堂 内 日
一个洋教徒将一张《大北新报》递给马德良。
马德良展开报纸,犀利的目光射向版面……
(特写)头版显要位置:武百祥与姜宝贞结婚的大幅照片,照片一旁是文字消息。
马德良急速地用凶狠的目光看了一眼照片,并浏览了一遍文字,然后发出一声怒吼,把报纸揉作一团,恶狠狠的抓在手里,嘴里不住地说:“这个可恶的魔鬼!魔鬼!”
20、(画面)
报纸一张一张地交叉迭落在一起,上面醒目地标示着日伪当局发行的“富国有奖公债”、“爱国储蓄”、“房地产储蓄”、“国民储蓄”、“鸦片瘾储蓄”等各种公债和摊派各式储蓄等消息的标题。
其中一条消息的标题是,“哈尔滨本年内发行‘防水利民公债’两千五百万元,双合盛购买八十万元;同记购买二十万元……
(画外音)
“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夕,日本帝国主义通过摊派储蓄、发行公债等形式,加紧了对中国民族工商业的掠夺,他们先后在哈尔滨发行了‘防水利民公债’、‘富国有奖公债’,以及‘爱国储蓄’、‘房地产储蓄’,‘国民储蓄’、‘鸦片瘾储蓄’等名目繁多的公债、储蓄、公司股票等等。按企业的规模定额摊派,无一幸免。不到两年时间,哈尔滨已有百余家工商户在债券的重压之下相继倒闭。红红火火的、拥资数百万元的同记,此时被强行摊派的各种债卷的总额,竞高达120万元之多,面对这种局势,武百祥在家中紧急召开了全体董事会议。”
21、武百祥家 内 夜
武、赵、徐、李四人神情严肃。其它董事一筹莫展。气氛沉闷。
赵禅唐:“我们同记总共有资金350万,现在已经有120万都成了废纸,而且日本人还在无休止地、贪婪地吸吮着我们的骨髓,面对这种局面,我们怎么办?”
众人愁容满面,叹息不已。
武百祥:“大家别光咳声叹气呀,这‘同记’可是咱们大伙的‘同记’呀!照这样下去,用不了多久,我们同记的骨髓就得被日本人给吸干了……”
某董事:“这日本鬼子他妈的可什么时候才能滚蛋呢?”
董事二:“头两年还中,仗虽然在打,可是工商业还能自由经营。眼下可好,交通封锁,经济管制,外埠货源切断,本部又缺少原料,这生意可怎么做呀?”
董事三:“当局还下什么货物限价令,销售价比购入价还低,这谁家赔得起呀?”
董事四:“那咱们不好也学学茂兴源、济顺昌他们么——也搞点儿黑市交易嘛!”
徐信之:“别胡说八道!到啥时候我们也只能走正道,不能走邪道。”
李明远:“黑市交易这条道,咱们肯定不能走!但是‘明修栈道、暗渡陈仓’倒也值得考虑。”
武百祥:“此话怎么讲?”
李明远:“为了大伙的利益,为了同记的未来,我们必须抽逃一部分资本,把款项的一部分偷偷地转移到外地去,购买些长项货物,储存起来,等到小鬼子滚蛋的那一天,再把东西发回来,复兴我们同记的事业。”
赵禅唐:“这要是叫小鬼子知道了,可是掉脑袋的勾当啊!”
徐信之:“是有风险,可是哈尔滨已有好多家工商户都偷偷地这么干了,也都没出事儿。我想,为了同记的未来,也只好铤而走险了。”
众董事七言八语,议论纷纷……
:“这事儿也不影响大伙分红,我看可以吧?”
:“是有点儿风险,可是也不能这么干挺着等死啊!”
:“小心点儿干呗!别人能干我们为啥就不能干呢?”
:“干是应该干,就是风险太大,弄不好……”
:“风险大也得这么干!不然哪,我们同记的这点资产都得叫小鬼子给划拉去……”
武百祥凝思片刻后,庄重地:“我看是死逼梁山,只能这么办了,摆在同记面前的路只有两条,一条是坐以待毙,让日本人一点一点地把咱们榨干;另一条即是抽逃一部分资金,积蓄后备力量,以待日后复兴……”
赵禅唐:“大家看看怎么样?”
众人参差地表示同意。
赵禅唐:“既然大家都同意,那么就商量商量额度吧,看看咱们究竟抽逃多少合适?”
董事之一:“我看抽出来10万吧,这玩艺儿不能额度太大,万一露了馅可不得了!”
董事之二:“干一把就让他够本,我主张抽逃50万。”
董事之三:“我同意多抽逃点,10万太少……”
…… ……
赵禅唐:“明远,你的意思呢?”
李明远:“我看25万不算少了,这边也得应付着啊……”
徐信之:“唔,我看25万也差不多。”
赵禅唐:“百祥,你的意思呢?”
武百祥:“就按明远和信之的意见办吧——25万。”
众人:“同意……”
赵禅唐:“好,第三次董事会全体董事一致通过,从同记现有资金中,抽出25万元,调往南方,以备来日之用。(看了一眼徐信之,徐信之在认真记录)好了,今天的董事会就开到这里,各位请回吧。”
武百祥:“各位切记啊,一定要注意保密!”
众人纷纷起身……
武百祥:“禅唐、信之、明远你们仨留一下。”
众人散去,武同赵、徐、李三人继续开会。
武百祥:“明远,请你谈谈这个事儿具体怎么个操作法?”
李明远:“这个事儿这么办,同记商场由杨向荣负责,大罗新由李镜湖负责,加上业务主任石翰甫,让他们三个人具体负责,从库里抽出价值25万元的成件商品,一次性快速批发出去,所得款项不入帐,直接汇往上海……”
徐信之:“可是眼下汇路不通啊。”
武百祥急得一拍大腿:“哎呀!可不是咋的!这个茬我咋没想到呢!唉,你们看,这汇路估计啥时候能通呢?”
徐信之:“眼下小鬼子在作垂死挣扎,他要是不滚蛋,怕是永远也通不了。”
武百祥:“明远,你看这怎么办?”
李明远思索了一会儿:“我们向上海发货,将钱币夹带在货物中呢?”
徐信之:“那不行!货物处日本人查得可严了,一旦查出来,连人带钱全都得完蛋。”
李明远:“那只好由人携带了。”
赵禅唐惊愕的:“25万块钱由人带到上海?你们知道中间经过几道关吗?(伸出指头,掐算)
进哈尔滨火车站,日本人查;上了车之后还要查;到了山海关,满洲国查;进了关,中华民国查,中间还要倒几遍车,每倒一次车,都得查一遍,(用手一比量)这么大一抱钱,也太不安全了!”
李明远:“不安全也得这么办!可以走东线,从哈尔滨去牡丹江,由牡丹江去绥芬河,由绥芬河出境奔海参崴,再由海参崴乘船,直奔上海。这条线路比在关里频繁倒车要安全得多。关卡也少,主要的是哈尔滨站这一关难过,这关要是过了,问题就不大了。”
徐信之:“东线可行。可这个差事派谁去合适呢?”
武百祥:“这个人要胆大心细,善于随机应变,办事能力还得强,我看非张序初莫属。”
赵禅唐:“张序初倒是很精明,可他是同记的头面人物。派他去,是不是太显眼了?”
武百祥微微一笑,附在赵禅唐耳根前低语:“……”
赵禅唐开心地笑了。
李明远、徐信之莫名其妙,赵禅唐又附其二人耳畔低语,三人均爽朗大笑,点头,自语:“好办法,好办法……”
(第三十二集完)